太閣之路

雪姬

因為是本人的初次創作，如太過差強人意，敬望包含。


日輪之章



16世紀的日本是動盪年代，這是自應仁之亂，足利幕府政權已難再控制日本全境，
下剋上，子殺父，早已是司空見慣之事，雖然局世亂，但卻是浪人擡頭的最好機會。


我生長於日本甲斐甲府町的普通家庭，父親是右川衛門三郎，曾經為南信濃小笠原
家的禦用商人，隨著小笠家被武田家消滅，父親的家財也隨即煙消雲散，或許這就
是所謂的家道中落。為了再次復興家族，女人往往成為政治婚姻的祭品，姐姐嫁給
遠江洩馬城城主葛山元氏為四太太。我們一家也因而得到了依靠，隨即起行往洩馬
城寄人籬下。


三河、遠江、駿河合稱為日本東海道，領主今川義元有東海巨人之稱，而遠江以糧
食充足見稱，有遠江谷倉的美名。我們一家總算是能夠安頓起來。


在這一年，發生了著名的嚴島之戰，位於今時日本廣島附近，安藝小大名毛利元就
以少數兵力大破曾稱雄於西國的大內家。大內家猛將陶晴賢自刎，這意味著一個家
族的崛起起另一個家族的沒落。聽說在山且城快陷落時，當主大內義久曾問四周的
近臣，「我與毛利家本無仇怨，為何它總是要置我於死地」。近臣們都只能以這就
是弱肉強食的理由來解釋給這位單純的新當主聽，這位當主在城陷時也隨即自刃。


嚴島會戰至大內家覆亡經過是從一位在松下兵衛手下當雜工的朋友告訴我知道的，
他樣子像猴子一樣，大約只得19歲，比我年長7歲，可惜年紀輕輕就頭髮稀疏，但
口才卻是了得，他說話時總存在著懾人的魅力。他姓木下，名為藤吉郎。


藤吉郎雖任職一位小小的雜工，但憑藉他的機智及口才，很快得到主人的破格對
待。當然藤吉郎不會就此滿足，就在1555年的元旦日，他悄悄地放下一切，隻身
離開了遠江一帶，往尾張投靠有尾張傻瓜之稱的織田信長…………………


在30年後，有一位日本關白 (日本文官最高職位)，幼年時也是叫藤吉郎。


三月三日傳統的女孩節到了，在日本，每年的三月三日，有女孩的家中，父母會
送女孩一個漂亮的木偶娃娃，直到女孩出嫁。這樣一個小禮物是祈盼女孩能健康
長大。家中的四姐也要出嫁了，12歲小小年紀便要嫁至美濃大怛城的竹中家。沒
法子，這就是女人的宿命，為了家族的興衰，我們都只是一種工具。


據說四姐夫姓長井，名太郎。是一位愛好博覽群書的人物，性格隨和沉實，今年
也只得14歲。只希望他們的婚姻能夠美滿就好了，在四姐離開家時，她送了我一
朵蕾絲花，聽說只要把蕾絲花親身放置河中，向河神許願，便可以心想事成。


這些花最終都沒有用作許願，就在四姐出嫁的第二年，美濃發生內亂。領主道三
遭兒子義龍起兵所殺，長井一家因為堅決拒絕變節，全遭殺害，姐父在守衛家屬
時遭亂箭所殺，當時他還掛著姐姐手織的護符，四姐則與其他婦孺被困家中活活
燒死。


但我相信四姐沒有後悔過這一段婚姻，因為最終她都沒有離姐夫而去。


這蕾絲花花環最終只放在二人的墓前，希望他們能夠再續前緣。


(一)

雪姬

前程之章


在日本，相信暫時局勢最穩定的算是東道海一帶，自從今川家與甲斐武田、關東北條
結成三方同盟後，已有數年沒有大動干戈。今川義元也沉迷於京都禮樂之中，善於騎
射的他，身形也變得日漸肥伴，這使他身邊的近臣感到失望而充斥離向之心。當中包
括山本勘助，勘助出身於霧影之里，簡單點來說他是一位忍者。


他原為今川臣子，義元派遣他往武田晴信身邊當臣子充當間諜。晴信很器重這位勘助
，當然晴信是否知道勘助是今川臥底，這方面我不太清楚。而勘助除了懂得忍術之外
，也懂得兵法及洋槍的使用方法，在這種年代是很罕見的。


勘助有妻子及一名獨子住在遠江的濱松町，與我們家的大姐夫葛山元氏相善。恐怕是
勘助暗中拜訪大姐夫多多關照他的妻兒吧，由於這一層的關於，使我能夠接觸勘助父
子這一對忍者兵。兒子叫山木小五郎，年紀小小，卻已是霧影之里的下忍了。從他口
中得知，忍者的真面目，原來忍者並不會輕功，不能夠一躍上天。入門的要求也是非
常簡單，除了是要在日本沒有名氣，能夠吃苦忍耐，最重要就是要繳交5貫的報名費，
男女不拘。


當然忍者之里也要經費維持，當忍者也要吃飯的，收入門費也是理所當然。


除了霧影之里之外，全日本共有超過12個忍者之里，當中最具名氣要數伊賀流、甲賀
流、風魔流之里。其中伊賀流最為有名，據說那裡出了兩個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忍者
，服部半藏及石川五衛門，這兩個人的名字深深留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或許有朝一
天我可以一睹他們的風彩，雖然這只是我的幻想。


時間不知不覺地過去，小五郎及母親也返回濱松町老家，今天與小五郎的相聚使自己
眼光擴寬不少。少女也可以當忍者，如果選擇忍者之道，或許可以擺脫自己的宿命，
不用遭受父親的擺佈。但想深一層，復興家族是自己誕下來的使命，最重要是我捨不
得離開母親及各位姐姐妹妹，親情與自分的命運是很難取捨。


遠在尾張的地方，也有一人為自己的命運前途與親情作出取捨，這人就是有傻瓜之名
的織田信長，面臨著弟弟信行的挑戰.........................


安定的日子維持不久，由於盟國的武田家進攻北信濃，作為盟友的今川家也需要協力
。姐夫葛山元氏受命出征，父親大人也需是隨軍出發，可能是父親希望借戰功來獲取
更高的地位。有名的第三次戶石城攻防戰發生了，北信濃大名村上義清不敵名聞天下
的武田騎兵，武田家成功拿取甲斐、信濃全境，成為日本有力大名之一。


然而父親並沒有如期地回來，不....應該是說他以後也不能夠回來。因為他因與同袍
爭奪敵人首級，遭同袍所殺。這一個惡耗傳回家中時，母親因大受打擊臥病在床。對
於父親的死，在姊姊妹妹之間難免也有一種卑傷之情，此時屋外的秋石斛全都開花了
。如果說康乃馨是祝愿健康，那秋石斛就是代表隱藏的憂患。


(二)

雪姬

兄弟決裂之章


長貧難顧，單靠大姐的偶然接濟，是不足以維持家族生計及開支。家中的僅存成員
也不得不出外工作幫補家計，二姐小菊與我小雪在山本家的介紹下，入職了濱松某
米屋充當雜務。可能是女兒身的關係，我和二姐都得到老闆的格外待遇，而且老闆
偶然會教導我們商場上的算術運用，出於商人之家的我們，自當然是對這些事情得
心應手。


經過數月的過去，小雪已經13歲，也是適婚的年齡，但慶幸姐姐們都還沒全嫁出去
，所以還輪不到這位小妹妹作潑出去的水。這天濱松米屋接到一宗大生意，足足購
買六千石糧食，雖然購買者沒有透露用途及姓名，但運送的目的地是尾張未森城。
從這個目的地來看，不用深究也知道是織田信長的弟弟信行購買的，看來尾張傳來
關於他們兄弟不和的消息也並非空穴來風。


商人只認錢不認客人，不論是今川義元也好、武田信玄也好、織田家也好，只要是
有商機，那怕招來叛主之名。一五五六年六月，米屋的番頭、小雪等人運送一千石
糧食上路前往尾張目的地。因為一次過運太多糧食會引起各方大名、山賊的注意，
米屋老闆決定分開六次運送。


經過八天的路程，終於踏入南尾張境內，還好一路風平浪靜。誰知眾人安心之際，
前路殺出約六十名騎兵，為首一人，身穿浴衣(簡易的和服)，袒露著上半身，腰間
掛滿錢袋、葫蘆、火石包等小飾物。雖然衣著怪異、放蕩不軌，但仔細觀察此人，
年輕英俊，眉睫之間帶點威嚴。


還怕他們是一群強盜，誰知為首的青年只說:「糧食全都留下，你們的買主要多少，
我都以雙倍金錢購下。」說罷便派手下搬運糧食，留下一袋石見銀。雖然整件事件帶
點驚訝，但此人應該是傳聞中的尾張傻瓜織田信長吧。傻瓜....恐怕未必，只是世上
的凡人往往都不了解前衛的革新者呢。


稻生合戰發生了，織田信行舉兵反對織田信長，家中三分之二的臣子也支持信行，處
於劣勢的信長在稻生發生戰爭，由於織田信長親率數十騎兵瓦解叛軍戰意，信行兵敗
退回未森城。在母親的求情下，信長原諒了所有叛亂者，這也是出人意表的舉動，難
怪原本反對他的柴田勝家及林貞勝發誓忠誠。


就在此事件三個月之後，信行密謀再度舉兵，但此次再沒有人追隨，柴田勝家更往信
長處告密。信長遂詐病，信行不防有詐，前往探病，在密完中遭到信長的殺害。據說
他們兩兄弟在離別時最終也流露手足之情，有傳聞信行對兄長說:「只要你能夠對弟
弟親下毒手，在世間上已沒有能夠阻止你的困難事了」。也有傳聞信長其實是靜悄悄
地放逐弟弟，信行往寺院出家隱姓埋名。


(三)

雪姬

志津之章:


一五五九年，和平的駿河領地佈滿了一片不安的景象，有傳聞今川義元決定上洛，
上洛是古時地方大名為顯示自己實力，以昭和天下威權方式之一。洛即是今天日本
的京都及二條城，這次今川義元好像是聚集了二萬正規軍，連同雜工勞役大約達四
萬人。這不論是地方大名，甚至是底下階層的百姓也是震撼的事情。但相信最感威
脅的一定是尾張的織田信長，因為他首當其衝成為今川家攻擊目標。


踏入秋季，秋季是古時日本人最喜歡的季節，除了是農民豐收的大日子，也是可以
豐足地吃一餐飽滿的日子。這天小雪幫家人買蓮藕，蓮藕是當時日本人喜歡的食品
之一，然而今天的市集卻充斥著今川軍士兵，在向途人打探之下，原來是昨天有忍
者潛入駿河城索取情報，遭到發現，現在滿佈捉拿忍者的士兵到處追尋。


回程途中，在長長的兩森大道之中，看到三位男性正在追捕一位受傷女性。眼看那
位女性快要束手就擒，而小雪雖然有義憤填膺的感覺，但卻無力相助。三名男士之
中兩名手持短槍，中間的一名手持名品脅刀，明顯地中間的是頭領。女的擁有中等
髮型，長度剛至肩膀，眼睛雪亮而圓大，身才嬌小，年齡從外表看來只有十來歲。


左邊手持短槍的男人，往前刺向少女的腳部，明顯是不想傷及她的要害，希望生擒
她吧。女的看來早已把生命置之不理，猛然躍起，再拿出短刀朝往男追兵頭部插往
。這是因為輕視的報應呢，其中一位追兵已遭了結，只剩下兩名追兵。吃了虧的兩
位追兵決定一起上前攻擊，但還是有點投鼠忌器，可能是要生擒的關係吧，這也可
能是天神對這位少女的眷顧吧。


最終少女雖然解決所有追兵，但也因為受傷而不支倒地。雖然把她置諸不理有點不
近人情，但如果她是通緝犯人，把她帶回家，可能會連累自己的家人。想到這裡，
也不得不狠心起來，決定裝作不知離開吧。不斷的狂奔，希望可以忘記少女的存在
，但她的影像還是不斷在腦海中浮盪著。最終還是回去扶助她吧，已下定決心的小
雪立即返回現場。


少女果然還是倒臥在原地，看來傷勢不輕，由於不能帶回家中，只有背著她往山本
家吧。他們總算是忍者世家，送少女往那裡或許是最好的決定。不過少女的體重還
不輕，要我這位弱不禁風的少女背著她也是幾辛苦的。


途中少女曾經短暫有過一陣知覺，只聽到她忍若介紹了自己....我是志津及說了一
聲『多謝』。


(四)

雪姬

天才之章:


今川家雖坐擁三河、遠江、駿河三國，有安培金山供應龐大的財源收入，
也有丹後水軍保護東海一帶的海面治安，也能靠海上貿易進口所需物資。
唯獨是今川家缺少了忍者之里的支持，才發生這次有敵對勢力滲入城堡調
查軍情事件，今川義元對此事甚為憤怒，誓言要捉拿今次事件的忍者，處
以極刑。


志津在山本家的照料下，健康以調理得回復健康了，雖然她並沒有透露自
己的職業，但從她的身手及遭遇，相信她是潛入駿河城的元凶。終於就在
她康復後的第七天，志津終於願意說出自己的一齊，可能是志津因為任務
失敗，已無法返回忍者之里覆命，再說她或許認為我們是值得信賴。志津
原來是出身於支持武田家的透波之里，得悉此事的我們都大吃一驚，武田
家明明與今川家有婚姻盟約，怎會暗地裡打著今川家的主意呢?


事緣武田家的武田晴信，在一次徵召商人的聚會中，有一位專門販賣火槍
的商人，曾經拜訪過越前國領主上杉謙信。晴信好奇地打探越前國的勢力
及謙信的為人如何，商人先描述越前國的富裕，他們擁有源源不絕的金礦
。當然甲斐雖有黑金山，但近年產量已下降，這事件使晴信深感煩惱，但
晴信當然不會在商人們前示弱。晴信認為，單靠金礦，這只能代表它的實
力雄厚，領導者的能力優劣才是最重要的。


我和小五郎也幾認同武田晴信的觀點，畢竟要有優秀的領導才是最重要的
。志津只是微笑地搖搖頭，她徐徐地問了一條數學問題：「一加二加三．
．．如此類推直到加十，總數是多少？」小五郎是下忍出身，身為忍者都
有練習過算術，心算技巧比一般人快。而我是商人之後，在米屋任職過一
段日子，自信算術也不在人之後。


約經過十數秒，小雪徐徐道出答案是：五十五。而小五郎也緊隨其後說出
了答案。志津聽後點頭，問及我們是否由一加二再加三的公式慢慢算起來
，我們都點頭示意。我們問及志津此數學問題有何特別後，志津說當日那
次武田家的商人聚會之中，商人問及武田晴信這一條數學問題，晴信大人
也是用如此慢慢加起來的公式計算，但只需要七秒便算出答案，商人讚賞
晴信公是才子。


商人再向晴信公表示，晴信大人還是不如謙信公。我和小五郎都表示，難
道晴信公的智慧不是已達到天下無雙了嗎？志津說：「商人原來也曾經在
拜訪越前國，以用一問題問及謙信公，謙信公只花三秒便算出答案，而謙
信公的計算方式是由一至九取其中間數五，再以五乘九，再加上十，剛剛
是五十五。」能夠以如此獨特方式計算，以快而準的思維，絕對是不簡單
。


志津繼續道：「商人認為謙信公是天才，而晴信公只是才子。天才天資聰
敏，能夠隨機應變，思維轉變快，是難於應付的人。」由於這次的事件，
導致晴信公開始對今川家的安培金山打下主意，才會派遣志津所屬的透波
之里，潛入駿河城。


天色已晚，小雪辭別了小五郎及志津回家，在路上的她不斷反覆思量．．
．，天下間原來是有天才的存在的。


（五）

雪姬

危機之章 (一)


中國明朝年代，皇帝設立了特別機關來監視大臣、民間的一舉一動，
這種機關可稱為錦衣衛。而在日本之中，也有特務在監視大名的臣子
及領地民眾，它們稱為『暗樁』。忍者雖然會暗地裡支持所屬大名，
但始終人心隔肚皮，今天忍者之里可以支持我，他日也可以支持另一
個有實力的大名。然而『暗樁』卻是直轄於大名領主，絕對忠心。


收留了志津一段日子，雖然在坊間追捕志津的告示已漸漸減少，但危
險性還是存在，現階段還不能讓志津露面。今天如常地在米屋辦事後
，往山本家中探望志津及小五郎。但這一刻小雪感覺到與往日有點不
同，總覺得身後有人跟蹤著，由於警戒心的驅使，小雪奔跑起來希望
擺脫這些不知名的追蹤者。


經過一陣的狂奔，眼看附近已沒有任何可疑人物，放下心的小雪便安
然步進山本家。志津妹妹明顯已經康復起來，她正在幫山本家處理一
些家庭雜務，或許是想報答山本家的相助之情。而我便將剛剛的遭遇
告訴小五郎，小五郎認為可能是志津所屬的忍者之里要來執行清洗令
，畢竟志津是任務失敗的忍者，忍者之里是沒可能放過她的。


這真是令人擔心的情況，忍者之里實力雄厚，要奪取一人之性命雖不
是探囊取物，但要取一位少女的性命，不算甚麼困難的事情。喳．喳
的兩聲，小五郎及志津都警戒起來，這些聲音是傳自屋頂的。「請不
要藏頭露尾，勞煩出來相見」小五郎大喊道。瞬間屋頂躍下三人，而
屋外也衝入四人，明顯地是衝著我們而來的。


小五郎雖然只是下忍階級，當對方還沒開口道明來意之時，小五郎先
放出一記飛刀，正中當前一人的頸項，然後在對方還來不及反應之時
，迅雷不及掩耳滾在地上往前再插死另一位敵人。不愧是小五郎，現
在情況是五對三人，明顯地沒有當時的劣勢，但由於小雪不懂武藝，
只能依靠志津及小五郎二人應戰。


正當雙方正欲作殊死戰之時，突然間傳來一聲大喊：「停手。」只見
屋外再擁入大約十數人，而為首一人居然是關口氏廣。關口氏廣是今
川義元的寵臣，為何今天居然會率眾來臨，他的目的是為了志津而來
？受了今川義元之命而來？還是．．．．


(六)

雪姬

智將之章:


本章的故事將會駿河移往較東面的常陸國，這裡有兩個地方政權，正在密謀擊倒對方稱雄於常陸一國。就在一個依山背水的地勢上，設立了軍人駐紮的營地，在中間的巨大帳篷之中，有一位身穿豪華鎧甲的男性，正與一眾將領、謀士商討關乎族人未來興衰命運的決策。華麗鎧甲的男子膚色蒼白、瘦削，舉止斯文儀雅，與其說是像武者不如說像茶人多一點，此人正是常陸國鼎鼎有名的小田家當主小田政治。


小田政治被喻為小田家最傑出的智者，在常陸國也有國士無雙的稱號，當然小田政治也覺得這個稱號對於自己是當之無愧，他本人除了自負外，也是的確具備了一定的能力。小田政治常訓勉部下，為將者要俱備勇、智、仁、信、忠。勇則不可犯，智則不可亂，仁則愛人，信則不欺，忠則無異。當然智者除了要出謀劃策之外，還需要往往計算敵人的行動，預測多種計劃的發展。


「敵人駐紮在常陸水戶城往西五十里，中堅大名佐竹義篤五千兵、左翼佐竹義堅兵力一千五百、右翼佐竹義廉兵力一千五百、前鋒佐竹義且兵力二千，合計共一萬餘人，正在前往我方土浦城方向，如無意外將會在今晚與本陣相遇。」小田家的菅谷勝貞正在陳述間諜所取得的情報。菅谷勝貞是小田家中有名的猛將，曾參與多場戰役，取得軍功，以往也曾擊敗佐竹家來犯的部隊。


「謀士者，要預知先機，計算敵人。這次佐竹家來犯，政治我早已定下萬全之策，要一舉打擊佐竹家稱霸於常陸。我已命令木田城主信太範宗假裝向佐竹義篤投誠，開出土浦城南門引入佐竹義篤主力，再圍城攻之，另外再拒絕佐竹軍的餘部於城外。另一方面我已向那須家請求援兵，偷襲佐竹家根據地水戶城。」小田政治胸有成竹地徐徐說出自己的構思。


劇本正有如小田政治所想的一樣，佐竹軍的前部及中堅果然被困在土浦城中，小田軍封鎖了四方的出入口。一萬二千人的小田軍面對著只有四千人的佐竹軍，明顯地佔有人數上場的優勢，但唯一出乎意料的是佐竹義且奮勇作戰，士兵都不敢上前。經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城中佐竹軍明顯已出現疲憊的情況，但小田軍還是不如想像中輕易取勝。另外城外的佐竹軍在雖然想突入城中，但被菅谷勝貞父子阻塞而舉步難移。


戰鬥已經過四小時，城外佐竹軍開始撤退，城中及城外的小田軍菅谷父子開始追出，擾亂了小田政治的部署，雖然政治想阻止菅谷軍的追擊，但想深一層，局勢已是一面倒向小田家，何不乘勇追窮寇。故埋首繼續消滅城中殘部．．．．．．


然而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追出城外的部隊遭到埋伏，駐守南門的信太範宗率眾引入佐竹家的援軍，假投降變了真投降。佐竹家的後備部隊約一萬多人由佐竹義昭所帶領，這一切都是意料之外，局勢轉變得太快了，在小田政治還沒計算好收拾殘局的決議時，『禍』永遠都是不單行的。傳令兵報告那須家為足利家軍隊所阻，據說是佐竹家外交策略所致。


只見在城外的佐竹軍軍營中，坐著了一將，口中喃喃自語說：「小田政治雖深明勇、智、仁、信、忠等為將之道，然而有智而心怯、有勇而輕死、有仁而不忍、信而喜信人、忠而好名利，他都犯下了。智將稱號只是言過其實，深懂『六韜』又何止小田政治一人。」


胸有成竹的佐竹義昭與國士無雙的小田政治，戰爭未結束，還未知鹿死誰手．．．

(七)

雪姬

智將之章：(二)


「將領應經常保護自己的隊伍，使之永不陷於危機。每當戰鬥尚未終結，躊躇滿志認為己方將會勝利，或認為敵方士氣陷於低落，往往促使將領陶醉於安全感之中。」說這番話的人是佐竹義廉，他作為佐竹家的分支，以沉實冷靜見稱，扶助著宗家佐竹義篤。在今場關乎常佐竹家興衰的戰爭中，他總是細心地留意著戰場上的任何異動。


一切進行也太順利了，順利得可疑。菅谷勝貞父子為小田家首席勇將，久經戰役，按道理不會輕易中了誘敵之計。信太範宗既為小田政治妹婿，在小田家地位僅次於政治，為何輕易變節。戰爭在當未結束之時，任何可能性也會發生，如果．．．這是計謀中存在計謀。佐竹義篤馬上派出蜈蚣騎兵往佐竹義昭處傳達自己心中的不安。『蜈蚣騎』是日本軍隊中專門用來傳達命令的發號兵，也會用作傳達命令，通常是在軍中挑選一些騎術精湛的人充當。


佐竹義昭的新軍也陸續開進土蒲城，新軍的意思可以算是佐竹家駐紮在水戶城以外的精銳部隊，可以稱得上是秘密武器。當蜈蚣騎快將到達佐竹義昭、佐竹義且的帥營時，天空忽然滿佈黑色的雨點，不．．．看清楚一點，是箭。萬箭齊發由四周高處朝地面射下，居於底窪地勢的佐竹軍成為無從躲避的獵物。成敗只在於一線之間，一切一切也是太田資政所佈下的局中之局，真真假假的反間計、假裝驕縱的將領，太田資政的真正目標，原來是佐竹家的所有主力軍隊，以一城換取數萬性命的計劃。


親兵拚死用身體遮掩主帥佐竹義昭，在日本戰國之中，主帥的性命就好比自己的性命，需要不顧一切去保護的，特別是出色受擁戴的。


困境再次落在佐竹家一方，「如果．．．還有。」佐竹義昭用慨嘆的語氣來自問自答，如果小田政治還有秘密殺著。四方傳來敵兵的大喊，佐竹家馬場城城主江戶通泰背叛主家獨立，正殺往佐竹家主城水戶，原來引誘佐竹家傾巢而出，還有為了引發佐竹家內部的不穩定份子起義．．．。「他是不簡單的對手呢．．．」義昭忍不住讚賞這位對手。


然而佐竹義昭露出了笑容，然後號令各軍準備撒退，各部隊從容不迫地撤離土蒲城，小田政治不敢進擊，土蒲城之戰正式結束。三天之後，江戶通泰的動亂遭到平定，與其說佐竹軍是慌忙撤回平亂，倒不如說是早有準備，發動戰爭只是為了把國內不穩份子一網打盡。


三個月之後，小田家菅谷勝貞父子因戰功，提拔躍升為宿老，掌握了小田家半數兵馬。同年菅谷勝貞殺掉因功被封為土蒲城城主信太範宗，奪取土蒲城自立，小田家從此實力一落千丈。據說這是佐竹義昭早已報下的計劃．．．．


有些人喜歡不惜一切取得一場戰役的勝利，也有一些人眼光看遠一點，他們喜歡取得戰略上的勝利。

(八)

雪姬

萬貫之路之章：


長長的秀髮，雪白無暇的肌膚，眼睛雖然不算是大大，但還算是有一顆銳利有神的眼睛。藍色的和服，配合了一種摻和金銀絲的繩帶也是平常用於正式禮服和便禮服的帶締。腰紐、胸紐，是和服著裝時用於比試和服的長度，或者作爲胸口的假紐之用。比翼，是留袖上的一種特定的裝飾，爲的是讓和服兩層縫合能看得出來。比翼規定裝飾在袖口、領、衽以及從腋下到袖下的開口部分。這就是小雪平時的裝扮，雖然稱不上是國色天香，但無疑是中上流的格調。


關口氏廣的出現，對整件事情加添了多一種變數，敵人來的目的，唯一可以肯定是他們只想生擒。不然以敵人的數量，要格殺小雪等人，照道理是輕而易舉。既然來者並非是執行格殺令，意味著雙方有談判的可能性。我、志津及小五郎之中，以小五郎最為老練，當然不是代表他年老，只是相對他閱世比我們深。「小人山本小五郎，參拜氏廣殿，剛才不知那些陌生之徒是大人的部下，望多多恕罪」小五郎一邊伏在地上一邊說著。


小五郎的舉動，明顯是為了裝作對任何事都不知情，剛剛的惡鬥只是為了自衛。關口氏廣是今川義元的寵臣，他的女兒被義元策封為義女，後來賜給松平元康結成良緣，從這些關係上，關口氏廣也算是外戚身份。「小五郎、站在左邊的應該是商人右川衛門的幼女雪、另一邊廂的不用說就是被通緝的忍者志津。」關口氏廣滿懷自信地說著。從他自信的表情，相信他是經過深入調查才作出行動，從手段來看，絕不會是領主今川義元作幕後指揮。


眼看到我們都露出了疑惑略帶驚恐的表情，氏廣也用略帶安慰的語氣說：「別慌張，以往的事情寄往不究，我們都算是同路人吧．．哈哈．．」同路人？收藏通緝犯無可否認是叛國的行為，你我是同路人，那意味著氏廣他滿懷不可告人的秘密，聰明的小五郎當然不會笨到追問同路人的原因，這些事大家都心照不宣。「難道有何要事需要我們這些待罪之人去效勞？」小五郎嘗試套一下氏廣的企圖。


「只希望你們能夠幫我辦理一點小事，能否幫在下三個月之內，把三千貫的本錢變為三十萬貫。我相信憑著各位的身手及經商手腕，在外界的面孔也比較陌生，相信不會引起別人的懷疑。(這裡其實是指怕領主義元的懷疑)」氏廣說著。先不論他為何需要龐大資金的動機，但三個月要把本錢增加一百倍，無疑是天方放譚。再說這絕對是威脅著我們去辦事，縱使是任務成功了，他也不會放過任何活口，隻身逃脫也會連累家人的。


啞子吃黃蓮有苦自己知，告辭了家人聲稱是幫助米屋進行遠行生意作藉口，三人都整裝上路已是被迫應承氏廣的要求七天之後，小雪一行人來到海事貿易發達的伊勢一帶，前面還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等著他們．．．．．

(九)

雪姬

寶藏之章（一）：


在尾張隣近的北伊勢，那裡主要有三大勢力，分別有員弁、朝明、桑名。還有所謂三重四郡的，號稱北勢四十八家的國人一揆。而南方則有神戶氏占有河曲、鈴鹿二城。長野氏則有奄藝、安濃，還有南北朝以來世襲國司北田家。這裡一向是勢力均等的地方，但近來發生了一些事，事情在慢慢改變之中。


較早之前，北勢四十八家當中數位莊主，在守衛深嚴的情況下，被發現在寢室離其被割去頭部，包括秘密保護他們，重金聘任回來的伊賀忍者，也全數失去縱影。陷入一片混亂的北伊勢四十八家，立即被南伊勢長野軍掃蕩，而剛巧小雪她們一行人，剛已到達這個戰亂之地。在三重村中的一個宿屋，小雪一行人帶著沉重心情，以及早已疲憊的身驅，在這裡安頓一晚。畢竟任務太難，時間太短。


志津提出先往附近的飯店晚膳，順伊打探一下當地消息。由於北勢國人一揆領袖無頭事件，已經成為轟動附近一帶的事件，故在當地的人，都在紛紛議論當事。坐在店中一角的小雪一行人，當然也聽到這些人的高談寬論呢。首先打破一路上沉默的人是小雪，畢竟她還是一位正值好奇心旺盛及帶點單純的少女，她問小五郎對於此事的見解。身為忍者界出身的小五郎，當然也會知道答案也不一定。


小五郎小心細聲地說：「織田有赤衣眾、武田家有赤備，但這些都只是特殊軍隊。當中有很多事情，地方領主也要依賴商人、忍者、國人、宗教。但也有一些組織地位在這些之上，像在西面的山名有人稱刀槍不入的白兵團，毛利家也有與白兵齊名的修羅團。但．．．．還有一個不附屬任何組織的暗殺兵團，在白兵、修羅之上。以前聽父親說，他們行刺方式神秘，被行弒者無故失去頭顱，包括保護他的守備，也是相同被除去，卻不會驚動大眾．．．。」


正當小五郎說得興起之際，忽然店外傳出一片哀號聲，眾人都跑出去看過究竟。只見村前火光紅紅，以及有一團團的兵團進駐村中，四處放火屠殺。曾經有一個哲學問題說過殺一人是壞人，那為何殺萬人的人卻被稱譽作偉人呢？同是殺人，難道還會分善與惡的嗎？古時的戰爭，往往屠殺無辜是一種定律。振士氣、掠物資、建軍功，只是往往可憐了這一群生於亂世的凡人。然而這已不是一個感慨的時候，由於投資本錢都在剛剛的宿屋，縱使再危險也要拿回那些錢，不然家人都會有性命危險。


眾人衝入宿屋，然而門口早已圍堵了數名士兵，志津踏步向前一躍，衣袖中伸出了一把短刃，左右各一把朝士兵的頸部一劃。縱然是殘忍，卻來得乾乾脆脆，畢竟忍者出身的小五郎及志津是沒有甚麼道德包袱。在餘下士兵驚訝未回神之際，小五郎早已偷襲得手，應聲倒下，或許當中有第一次才參軍的農民，也有不願殺戮的足輕，然而我們都不能考慮太多，戰場上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遊戲，但問題是這遊戲只有一次機會。


小雪乘機衝上二樓，然而在梯間卻閃出一名足輕．．．．．．，只見一把短短的小刀也插在小雪的身上，白色的和服已漸漸染作通紅。眼前一白，意識含糊．．．．難道這就是死亡的感覺？

（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