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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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傳勳的日子班裏的人也漸漸習慣了,只有何健飛始終無法適應。假如”

一定要死的!逃不掉!” 那句預言是正確的話,後來還會有第二個犧牲者,

也許有第三個、第四個。這幾天,他整天就想著那些希奇古怪的語句,可就

是毫無頭緒。也許,這裏面的隱晦曲折實在太多了。

校慶終於到了,從不參加活動的何健飛破天荒地站在迎送隊伍的最前列,一

見到白發蒼蒼的老校友,就立刻沖 上去問,問到不是49年的,就立刻丟給

旁邊的何主席,再馬上找過第二個,結果何主席光賠罪鞠躬就費了一個小

時,恨得他牙癢癢的,非把何健飛一陣好打才行。何健飛問了起碼有五十

個,都不是49年的,有一個卻不是幹部,何健飛暗地裏奇怪,照推理,這麼

隆重的校慶,作為最優秀的學生幹部,理應出來捧場的呀。

莫名其妙的他幹脆不接校友了,站在旁邊想了一陣,猛然醒悟,失聲叫

道:” 校園雙雄一定來了,我居然忘了那個地方?” 說著匆忙跟何主席打

了個招呼,直向校園深處奔去。

何健飛果然想的不差,在冤鬼路那裏靜靜站著一位老人,仰天看著,口裏喃

喃有聲。白色的頭發恰好遮住了泛有淚光的雙眼。何健飛悄悄地走在他身

後,見他口裏停止了囈語,才恭恭敬敬地鞠了個躬道:” 校園雙雄是嗎?師

弟何健飛等候多時了。” 那老人不提防嚇了一跳,回過頭來打量了何健飛幾

眼道:” 什麼校園雙雄? 你不要看見老人就亂認。” 何健飛笑道:” 是,

不過我知道,老校友不一定是校園雙雄,但對這條冤鬼路感興趣的就只有校

園雙雄。老伯,我說得對嗎?” 老人聽到他講出” 冤鬼路” 三字,不由身

子猛地一顫,但很快又恢複平靜,道:” 你既然知道這裏是冤鬼路,你還不

快退出去,想送命嗎?” 何健飛微笑道:” 已經有很多人送命了,何必又

在乎多我一個呢?” 老人聽得此言,早已按奈不住,臉色大變,道:” 你

若要說什麼,千萬不要在這裏說,否則必然送命,我不理你是誰,你現在趕

快離開這裏!” 最後一句幾乎是以命令的語調說的。

何健飛怎肯善罷甘休,見那老人仍然頑固得不肯吐露真相,心想:只好出絕

招了。 於是丟開那老人,自顧自對著四周大聲念起那首詩來:櫻花漫舞路草

屏障寶塔折頂未免有心情系基督憫我此生洛神西湖襄王情深,那老人一聽這首

詩,再也站不住腳,竟然”撲通” 一聲坐在地上。何健飛也沒想到對他的刺

激會這麼大,心下頗有些驚慌和內疚,正想扶他起來。正在此時,一陣狂風

刮來,草樹亂擺,灰塵泥土悉被卷起,掀起漫漫沙霧,鋪天蓋地向兩個人沖

去。何健飛大驚失色,他沒有料到,真的沒有料到這裏的冤氣重到連白天也

可以作亂。正在此危急時刻,那老人掙紮著從地上爬起,厲聲吼道:” 冬

蕗!太陽在上,石像在前,你也敢亂動嗎?

我這把年紀也快要作古的了,你要就盡管拿去,不可傷了這位年輕人的

命!”從草叢中突然傳來一聲輕輕的女子的” 哼” 聲。何健飛嚇得毛骨悚

然,心想再不出手,等太陽下去了,就絕對死定了,當下快速解下那串佛

珠,往草叢中丟去,口裏念道:”臨、兵、鬥、者、皆、陳、列、在、前!

” 佛珠借助太陽的光芒煥發出奪目的光澤,只聽得草叢中發出一聲女子的呻

吟後,風滅塵落,一切歸於平靜。

何健飛收起佛珠拉起老人沒命地向前跑,終於跑出了那條小路。

” 好險。” 何健飛心中明白,若非今天太陽猛烈,絕對鎮壓不了那個女

鬼。他有些愧疚地對那老人說:”對不起,校園……” 那老人打斷他的話

道:” 我姓李,你就叫我李老伯行了。小夥子,就算你有法力,也沒必要在

那條路上念那首詩吧?這次能逃出來算僥幸的了。” 何健飛苦笑道:” 我

哪知道有這麼厲害?是我太托大了,只帶得一串佛珠出來。

” 李老伯萬般感慨地道:” 有法力又怎麼樣?阿強還不是有法力?” 何健

飛莫名其妙:” 誰是阿?””就是當時的學生會主席,這首詩是他臨死前寫

的,我冒著被革職的危險遵從他的遺願偷偷夾在學生會記錄中。”李老伯感

歎連連,似乎憶起了當年的不堪歲月。

這些信息對於何健飛不啻於第二個重大打擊,最了解事實真相的人原來早就

死了!何健飛滿懷疑惑地問道:” 那李老伯你,知道這件事的內幕嗎?”

李老伯沈重地搖了搖頭:” 不知道,我揣摩這件事將近五十年了,都想不出

個所以然來。” 何健飛聽他講述下去,卻是越來越心驚。

”1949 年6 月29日,我隔壁班有一位叫冬蕗的女孩上吊自殺了。這件事自

然轟動了整個校園,我當時不知道這消息該怎麼處理,決定去問問阿強,同

一個班嘛,想當然了解多一點的。去到辦公室,卻看見昔日活潑的阿強癡癡

呆呆地站在桌邊,兩眼無神。我吃了一驚,問他是怎麼回事。阿強定了一下

神,勉強笑道:’ 正好,小李,有件事必須交代一下。如果一個月內我在這

桌上留下什麼東西,你要是猜得透,就罷了,猜不透,就想法夾在記錄中留

給後人看。’ 我笑道:’ 主席,你猜謎也不用這麼大費周章吧?’ 阿強的

臉色在陽光映襯下顯得毫無血色,蒼白無比,語音也沙啞得很。他不顧我的

調笑,自顧自地說道:’ 我也許會有什麼囑咐留下來,小李,我自覺平日對

你不覺怎麼樣,今天你卻萬分要記住按囑咐遵行,不但可以保住你,還可以

造福一方。’ 我終於感到有點不對勁了,他簡直是在交代後事。我驚異萬

分,一把抓住他,驚惶地問:’ 阿強,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

說這些?有人追殺你嗎?’ 面對我連珠炮地發問,阿強只是推開我的手,冷

靜地道:’ 不用問了,我拼一拼,可能也許還是一樣的。’ 接著他揮手叫

我走開。我問他冬蕗的消息怎麼處理,要不要發表出去。阿強的身子似乎震

了一震,半晌答道:’ 你問教務處吧。’ 我見他失魂落魄的,只好退出

來。後來那幾天,我都相當注意阿強。一天天過去,阿強所在班已莫名死了

四個人,當時全級大亂,惟獨他那個班鎮定如恒。那時侯猜測紛起,都說和

冬蕗自殺有關,冬蕗據說是被誤診為癌症絕望而自殺的,至於這個跟班級有

什麼關系,為什麼會來索命,卻沒人說得上一個原因來。阿強的臉色越發蒼

白了,成天自言自語,在辦公室裏擺弄著一堆小石頭。我擔心得不得了,好

幾次強行沖進去問他,卻總被他粗暴地趕出來。

謠言越傳越廣,以至全級人人自危,人心大亂,終於驚動了校方,叫了阿強

和我問是怎麼回事。阿強回答說是有人造謠,並且承諾會在7 天內弄好這件

事。我當時非常奇怪,何以阿強這麼有把握,須知’ 眾口鑠金’啊!

7 日,有人把我從床上叫醒,告訴我一個一世也不會忘記的消息:阿強走

了!我發瘋似的沖到他的宿舍,只見阿強靜靜躺在床上,臉色青黑,似中毒

而死,有一種相當痛苦和交雜著其他看不出感情的神色浮露在外。我伏在他

的身上號啕大哭。他的身子冰冷而僵硬。我摸到他的拳頭是緊握著的,於是

使盡氣力掰開來看,發現裏面只有三顆小石頭。我猛然發覺他死前跟我講的

那些話來,趕緊擦幹眼淚,跑回辦公室,果然,桌上有三張紙,我來不及細

看,揣進懷裏沖出門外。公安局的車已在外面’ 嘀嗚嘀嗚’ 的響了,幸好

沒被發現。等我再次跑回阿強宿舍時,已經喘不過氣來。裏面有兩個穿公安

制服的,拿著紙筆在問那兩個跟阿強同住的男生。那兩個男生什麼都說不知

道,看他們臉上那種冷漠的神色,說不定阿強就是他們毒死的。我真想沖過

去狠狠揍他們一頓,不過我忍住了。後來,公安叫了看門的阿伯來問,阿伯

很肯定地說看見阿強昨晚出去過一次,大約在1 、2 點時,那兩個男生卻狡

辯說睡得很熟,沒有聽見。我再也忍不住了,站出來指正:’ 你們說大話!

阿強上個月初告訴我他宿舍的門出了點問題,一開一關就響得很大聲,跟雷

轟一樣。’ 他們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交頭接耳了一陣,好象在商量對付

我。再後來,他們被公安帶走前,一個人突然劈頭劈腦地問我一句:’ 阿強

沒告訴你什麼嗎?’ 我愣了一下,沒有答話。

兩人帶走以後,我才想起懷裏揣的三張紙。我把我一個人鎖在宿舍,掏出了

紙細看。每一張紙上寫的都是些叫我目瞪口呆不明所以的怪謎,第一張就是

那首怪詩,第二張是一份記錄,第三張最令我觸目心驚,是他的遺囑,他這

樣吩咐道:’ 在我死後七日內,收集我班其余同學之骨灰齊埋於孫中山銅像

建基處。至囑至囑!切記切記!’

還沒等我反應過是怎麼一回事,第二天傳出消息,兩名男生在拘留室割脈自

殺。第三天,十五名阿強班的學生集體投水自殺。第四天,剩下的七名上吊

自殺。至此,阿強的班級無一生還李老伯的自述講到這裏,何健飛已癱在地

上,久久說不出話來。事件遠比他想象得要嚴重得多。一個女生自殺牽連導

致了一班二十三名學生的自殺,簡直是聞所未聞。這其中必有重大而隱秘的

內情!聽李老伯所述,阿強是個擁有相當法力的人,已能測禍福吉凶。他手

裏抓著的三顆小石頭,其實是三花護體之術。這種高明的防身術連何健飛自

己也不會,尚且罹難,何況……不妙啊不妙,還是上山請師兄幫忙一下好

點。” 這麼說,那’ 護石保座’ 就是指保護孫中山銅像了?” 李老伯點頭

道:” 孫中山一代偉人,其浩然正氣必能擊退邪鬼。” 何健飛道:” 那跟

埋骨灰有什麼關系?法術中沒有這麼一條啊。” 李老伯一愣:” 這個我就

不知道了,我所能知道的都告訴你了。” 何健飛歎道:” 這麼說來,你所

指的那份記錄應該是上面有很多’ 其’ 的吧?” 李老伯點頭道:” 我因為

怕我留下的提示太過迷糊,後人無法領會,所以我就把這份記錄作為重要檔

案留在了學生會。” 何健飛又問道:” 你剛才說那位女生叫什麼名字來

的?””冬蕗。” 何健飛象是想起了什麼,喃喃自語:” 冬蕗,冬蕗,冬

蕗……” 突然,他全身一顫,道:”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那首怪詩是什

麼意思了。” 李老伯顯然又驚又喜,連聲問道:” 快說,是什麼意

思?!” 何健飛道:” 阿強前輩果然費盡心思,他運用了解謎的四種不同

的方法創造出了這首詩。櫻花漫舞,櫻花始開於冬天,是個’ 冬’ 字;路

草屏障,路字加草字是個’ 蕗’ 字;情系基督,十加系是’ 索’ ;憫我此

生,生即是命,是為’ 命’ 字;最後一句比較難理解,襄王指曹植,他曾

經寫過《洛神賦》,最後一句暗示他們的情已到盡路,而曹植也將結束生

命,這讓我想起他的著名的七步詩,你說它的最後一個字是什麼?” 李老伯

脫口而出:” 急。” 何健飛歎道:” 所以,全詩的謎底只有六個字:冬蕗

冤,索命急!” 李老伯一聽,駭得倒退兩步:” 原來……是這樣!可恨為

什麼我當時沒有參詳出來。”何健飛緩緩道:”全部的重點都在於那個’

冤’ 字,阿強前輩留下的,不僅僅是對大家的嚴重警告,而且是揭開整件事

情內幕的總鑰匙。光憑這個字,就可以確定冬蕗決不是因為什麼誤診癌症而

上吊自殺。那麼,冬蕗之死別有隱情這個事實終於被確認了。” 說到這裏,

何健飛的心情相當沈重。他本來是想一般介入了事就好,誰知竟碰上了一宗

牽連甚廣的冤鬼索命案,最後越卷越深,到如今已無法脫身。

李老伯凝望著何健飛一笑:” 你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懂得法術?怎麼會

卷到這件事當中去的?” 李老伯都講了那麼多,他何健飛敢不坦誠以待嗎?

當下原原本本地講述了事情原委。李老伯聽後,半晌無言,很久才道:” 這

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照這種情況下去,冤氣越積越多,甚至到了我們也無

法控制的地步。” 何健飛心道:” 恐怕現在情形已經失控了。”

他何健飛是五台山上智明大師的愛徒,在法術中決不是三角貓之類的角色,

剛才尚且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鎮壓下去,就算他師父死而複生,也無必勝把

握。” 李老伯,所謂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件冤案並非不可解,要解冤只有弄

清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我希望老伯可以幫助我。” 李老伯點點頭道:” 我

一定會盡我能力,因為造成今天這個局面,我也有責任,可是事隔了這麼多

年,很難再查到什麼蛛絲馬跡。”

何健飛笑道:” 雖然了解事情內幕的人都死了,但是我相信阿強前輩決不會

甘心讓這件大事從此不明不白,石沈大海。在當時他一定迫於某種特殊原因

而不得不用一種相當隱晦曲折的方法記錄下了真相,但那時沒有人能找得

到,以致漸漸演變成了今天這個局面。” 李老伯道:” 我明白了,你是要

我調查阿強的言行?” 何健飛笑道:” 不愧是’校園雙雄’.” 李老伯不勝

唏噓道:” 這個外號就不必提了,阿強死了,’ 校園雙雄’ 在這個世上也

就永遠消失了。” 何健飛道:” 有時候光輝也會轉變成傷痛,老伯,校慶

典禮快開始了,我們走吧。”

李老伯點點頭,和何健飛兩人並肩朝孫中山銅像走去,溫暖的陽光照射在他

們兩人的身上,仿佛是光明女神在撫慰著大地。孫中山銅像在金色的沐浴下

泛出一層淡淡的光暈,顯得極其宏偉和華麗。李老伯忍不住深深地望了它一

眼,在他的心目中,銅像已不僅僅是銅像,而是一座他年少時親密好友的未

刻上墓銘的豐碑。” 阿強,你死不瞑目了五十多年,這次,我一定會讓你安

息的。”風吹草動,兩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後,赤崗頂小路旁的竹林深處傳來

了輕微的女子哭聲,似有似無,飄動不定,顫抖不停。

何健飛聽見了,可他寧願不聽見的好。

自李老伯走後,何健飛的身心著實輕松了不少。畢竟找出了一條可循的線

索。接下來是專注於51年” 君卒””婷卒” 的變化時期。從現有的資料

看,好象又是一件轟動全校的大冤案。只是為什麼這麼巧這兩件大冤案都發

生在同一個地點呢? 學校准備放寒假了,今年何健飛的計劃安排相當地多,

要去查訪51年的學生會主席,要去請師兄出山,還要和李老伯一起調查冬蕗

的事,還要學習……總之,新年是沒得過的了。

今天是放寒假的前一天晚上,明天就要乘火車回家了,行李早已收拾好,何

健飛百無聊賴地在床上用牌算命,算算音子幾點鍾會打電話來。

” 左首是青龍,右首是白虎,中軸是朱雀……” 突然,何健飛手上的牌撒

了一地,身子僵硬不動,原來他算出的竟是從未見過只聞其名的大凶兆牌!

何健飛連忙攪亂牌,身子卻因為驚嚇而抖個不停。他記得師父在教他時說

過:” 此牌有一種大凶兆象,出現此象,預死神降臨,黃泉之路,無法可

擋。”” 死神降臨,死神降臨,是我還是音子?” 何健飛驚疑不定,喃喃

自語。突然外面傳來一聲慘絕人寰的叫聲:” 救命!啊……” 何健飛象是

整個人變成了一尊雕像,那聲──是從冤鬼路傳來的!只聽兩邊宿舍全部大

亂,人們紛紛走出宿舍問個不停,一片驚惶失措的混亂局面。

何健飛定定神,開了抽屜,拿齊了所有厲害的法寶,飛也似的沖出房門,向

冤鬼路跑去。不一會兒,已到了路口,何健飛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大喊

道:” 我已經來了,你不要再傷人命!”

話剛說完,何健飛已經怔立當地,借著慘淡的月光,可以分辨出地下躺著一

具血流不停眼珠凸出,嘴巴大張,滿臉都是驚懼神情的屍體。他已經來遲一

步了嗎?” 不!” 何健飛驚怒至極,大吼出聲:” 你只是想引我出來,為

何還要再多殺害一條人命?你給我出來,冬蕗!就算你有再深的仇恨,難道

一班二十三條人命還抵不過嗎?!

” 四周靜悄悄的,一點聲息也沒有,只有風吹過竹林發出的那種類似於嗚咽

的響聲。何健飛看到遠處有一個亮晶晶的東西,是一個鍍銀的打火機。何健

飛走上前去准備撿起它來。

募地,旁邊草叢中伸出了一只毫無血色的白手,比何健飛快一步地拿起了火

機。何健飛一悚,手趕緊縮回。

正在這時,一陣狂風吹來,撥開了草叢。何健飛猛吸一口氣,一瞬間已踉蹌

退了兩步。因為那只白手,那只摸住打火機的白手,在它的後面並沒有任何

軀體,只是一條孤零零的斷臂,在詭異的月光下緩緩地在小路上摸著,摸

著……一直向何健飛的腳摸去。

嚇出一身冷汗,幾乎完全喪失知覺的何健飛在那只白手摸到他腳的一剎那突

然驚醒,向後躍開,但仍然感覺到一股不同人間的冰冷刺骨的寒意。原來那

就是直接從陰間傳過來的鬼氣。

何健飛勉強定了定神,腳卻依舊不聽使喚地直抖,他跟隨師父這麼多年,見

識過的鬼可謂上千,但從沒有過象這次一樣震悚內心以至有一段時間完全麻

木,差點被剝奪了生命。

剛剛從那只白手中逃離出來,何健飛又發覺後面寒颼颼的,全身竟不由自主

地一顫。何健飛緩緩回過頭去,見茂密的草叢中慢慢地立起一個白影,長發

遮面,佝僂著身子,站在約離何健飛2 米處遠的地方,可是,那聲音卻象帖

著耳朵一樣清晰:” 我──的──命,可以用二十三人來抵,我──的──

恨,永遠都償不完!”

” 仇比海深,恨比天高。” 不知怎麼,何健飛突然想起這句話來。因為他

現在戴著舍利項鏈,所以鬼無法加害於他。可是舍利項鏈再厲害,在這冤氣

深重的地方最多只能維持15分鍾。看看遠處燈光閃閃,追看的人差不多到

了。何健飛背著那白影,慢慢地道:”我是不知你的仇恨有多深,可是我相

信所有的恨都可以解,只是難易程度罷了。我勸冬蕗前輩一句話,有回頭時

早回頭,不要再傷害人命,加重自己的罪孽。再見!” 話一講完,何健飛頭

也不回地大踏步走了,身後傳來一陣幽幽的笑聲。

因為這事一攪,何健飛的心情相當地壞,在火車上久久一言不發。田音榛知

道原委後,也愁眉深鎖。因此一路上相當沈默。

一個手拄著拐杖的老伯走來,四處張望想找個位坐。何健飛見狀,站起來讓

座。田音榛也笑著來攙扶他。

老伯笑呵呵地坐下道:” 兩個小娃兒,這麼熱情,我老人家也不能光厚著臉

皮賴在這兒,說吧,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何健飛笑道:” 尊老是應該

的,您這麼客氣幹什麼?只管坐著就是了。” 老伯往何健飛全身打量一眼,

笑道:” 那倒是。你們兩個遭厲鬼追殺,算起來,我坐這裏還陪了本

呢。” 何健飛和田音榛聞言臉色大變:” 你為什麼會……” 老伯打斷他

道:” 這還不容易看出來?你沒事帶串舍利項鏈幹什麼?”

舍利項鏈乃佛門珍寶,非行內人看不出來。何健飛斂容問道:” 請問老伯法

號或者道號?” 老伯道:” 沒那必要!我又不幫人捉鬼,平白告訴人幹什

麼?只是剛才看見兩位身上纏繞的晦運非常,才過來提醒一句。”何健飛忙

問道:” 依老伯看,有無化解的可能?

” 老伯笑道:” 一物克一物,乃天之常理。天下沒有無敵的王者,關鍵是

看你是否有心。 ” 正說到這裏,火車停站了。老伯站起來道:” 該下去
了,以後有緣肯定會再見的。 記住,小夥子要有心!”

田音榛怔怔地望著那位老伯的背影道:” 他是什麼怪人?說了一大堆聽不懂

的話。” 何健飛若有所思道:” 說不定是何方高人,路過指點的,只可惜

不能知道他的寶號。” 二人指指點點,談論間,火車已經到站了。

寒假一開始,何健飛在家呆了沒幾天,立刻和田音榛一道北上五台山。此時

冰雪覆頂,松樹都批了一層幌亮幌亮的銀色晶淩,遍山是寒霜,籠著一層凍

霧。何健飛無心欣賞這處人間罕景,和田音榛一路急沖沖向寺門奔去。

寺內眾僧見來者是當今住持禪月大師的師弟,哪敢怠慢,一邊招待吃茶,一

邊趕緊去通報。其時,禪月大師正在正廳主持完法祭,一聽是那兩個來了,

心中暗叫不妙,撥腿就跑。可惜何健飛及時發覺,立刻追上來猛跟不放。田

音榛見禪月大師撩起僧袍不要命地往前逃,又氣又笑,叫道:” 大師兄,你

好歹貴為一寺住持,這樣死跑爛跑,注意一下風度行不行?” 禪月大師充耳

不聞,繼續往前奔,心中暗想:我寧可不要風度,要是給追著了,恐怕連命

都要陪上去。何健飛在後面追得氣喘籲籲,心下疑惑:才幾個月不見,跑功

居然進步得這麼快!難道大師兄是馬拉松天才?不行,得試試我新近練成的

逼圍戰略怎麼樣。 事實最終證明何健飛的戰略相當有效。禪月大師被逼進藏

經閣,無處可逃,被何健飛逮了個正著。何健飛叫道:” 大師兄,我是你師

弟,不是吃人的老虎,你見了我跑那麼快幹什麼?” 禪月大師已累得癱在地

上:”你雖然不是老虎,比老虎更可怕。你有哪次來找我是有好事的?” 何

健飛咬牙切齒道:” 你貶人也罷了,用不用貶得那麼徹底?同門師兄弟應該

有難互幫,我找你是天經地義,合情合。””我為你陪上一條老命也是合情

合理?”田音榛趕進來打斷道:” 行啦,還要鬥嘴?五台山的面子都給你們

丟光了。” 兩個大男人立刻同仇敵愾一致向外。禪月大師斥道:” 你是住

持還是我是住持?這些事情是由我來管的。” 何健飛跟著接道:” 你還是

擔心一下你是否嫁得出去要好點。” 兩人最終不敵田音榛的” 破罐爛瓦一

起摔” 絕技而敗走麥城。

住持房內。禪月大師咂了一下香茗,開口道:” 先聲明兩點:一是一級寶物

不借,二是我不會下山。好了,你開始講吧。” 何健飛將茶一飲而盡,

道:” 在我講之前,也先聲明兩點:一是非一級寶物不借,二是你不出山我

絕對不下山。” 田音榛冷笑一聲道:”那還講什麼?兩位只管打吧。” 禪

月大師歎道:” 師弟,我也一把年紀的人了,寺中僧人這麼多,你為什麼誰

都不抓專抓我一個?” 何健飛也歎口氣道:” 大師兄,我輩分是你的師

弟,我都壓不住,你說這個寺中還有誰夠資格出頭呢?” 禪月大師微微一征

道:” 是什麼邪物?這麼厲害? ” 何健飛便把冤鬼路的事情詳詳細細講述

了一遍。 禪月大師聽完點頭歎息道:” 三花護體之術是相當高級別的防身

術,能使用它的人本身必須擁有高強的法力,以阿強當時的情況來說,就算

這個鬼魂如何怨恨,也絕無不能鎮壓之理。照你所說的情況來看,阿強那一

班人一定欠了冤鬼些什麼很重大的東西,導致阿強遲遲不肯以法術鎮壓,而

決定以全體自殺以期消冤解孽。佛門固然以慈悲為懷,但老衲私底下認為,

他這一步是走錯了。” 何健飛倒沒有想過這一點,愣了一下才開口道:”

師兄說得不錯,但大錯已經鑄成,可有什麼挽回的方法? 現在校園裏連續死

人,人心惶惶,若不及時制止,恐怕……” 禪月大師想了一下道:”五台山

上收藏有很多法器,可以鎮壓鬼魂打入十八層地獄受苦,或者縛在融鬼柱上

遭雷擊火燒,只是治標不治本,太惡毒了些。” 何健飛道:” 搞不好弄巧

成拙,我本意是想超度他們。” 田音榛道:” 超度這事也要她自己心甘情

願才行,目前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出事情的真相。” 何健飛苦笑道:” 真相

真相,不明不白沈了五十年,真相也變作假象了。

” 禪月大師道:” 看來這樁冤鬼案不同尋常,我是該下山了。” 到五台山

等於無功而返,何健飛回到家中悶悶不樂,幸好接得李老伯電話,說阿強那

邊有點進展,叫他過去看一看,心情才有了一點好轉。

阿強的家在西安。何健飛見田音榛從五台山回來受了風寒,便死活讓她留

下,自己一個人去了。和李老伯去的第一站是阿強的表姐家。一位滿頭銀發

的老嫗熱情接待了他們。提起阿強,她略帶悲傷的絮絮叨叨講了很多關於這

位年輕有為的表弟的事情,何健飛聽得只想睡覺,一直到那老嫗講到阿強在

死前三天曾經打回一個莫名其妙的電話回家,因為實在太古怪了,所以她到

現在都記得。 爸,這個暑假……我不會回去了。

怎麼?又有事做?是學生會的? 不,是我們班的,有一件事急需了結。

是什麼大事?要兩個月嗎?

……兩個月?哪裏夠?可能永遠也了結不了。

什麼?阿強你到底在說什麼?

不,沒什麼,其實現在還不知道怎麼了結。

喂,阿強……

是我胡言亂語,爸,你當作沒聽到好了。

那你什麼時候回家?

可能要很久……很久……你們恐怕都沒耐心等下去了。爸,你自己好好保重

吧,媽托你照顧了。再見。

一通一頭霧水的電話在阿強的一句類似開玩笑的話中結束了。現在揣摩起

來,最後一句話分明是對雙親的永訣,再見,再見於黃泉路上,再見於陰曹

地府,不是很久麼?

” 三天前” 阿強已經知道” 冬蕗冤,索命急” 的事實,並且當時全班對此

並無共識,是什麼突發事件促使阿強在三天內作出舍法術鎮壓取全體自殺的

決定?當時,他所在班級已經莫名其妙死了四人,照常規邏輯分析,為了不

再造成更多的人命傷亡,應該盡快鎮壓,可結局偏偏相反,這三天之中一定

還另有個不為人知的轉折點。

告別了阿強表姐家,何健飛思緒更亂了。沈冤五十年的複雜程度已經超出他

的思考範圍了。” 三天……全體自殺……電話……真相……” 何健飛喃喃

念著,距離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實在太遙遠了。

李老伯接著在他家裏講了這些天來調查的結果:” 我去過阿強的家,但早已

賣給別人了,而且也沒有聽說過有什麼顯靈事情發生。還有,我發現了兩件

相當奇怪的事,阿強的親戚幾乎完全不知道阿強有法術的事情,就連我們幾

個以前和他親密的朋友也僅僅以為他會一點點算命的把戲。我曾問他這些是

怎麼學來的,他卻總是岔開說到別的話題去。那個三花護體之術要不是你告

訴我,我還真不知道阿強擁有這麼厲害的法力。總之,阿強對他的法術來源

相當忌諱。”

聽到這裏,何健飛的腦袋” 嗡” 的一聲,一片空白。因為女鬼的那次滋

擾,他居然一直忽略了這個十分明顯的關鍵問題。他何健飛也算天資聰慧,

又有法術界的第一大師相授,尚且只能壓壓一般的惡鬼,憑阿強的年紀,絕

無可能練成三花護體的境界,除非他前世開始練。這就是說──阿強的法術

中隱藏有重大的機密!
等了半晌,見李老伯安靜得很,道:” 還有一件呢?說呀!不是忘記了

吧?” 李老伯囁嚅道:” 這個……

我怕講出來嚇死你,我已經被嚇過一次了。” 何健飛笑道:” 我見過的鬼

比你多,我怕什麼?說吧。” 李老伯躊躇半晌才道:” 阿強……不喜歡和

其他人玩,他經常去……年歲深遠的亂墳中……挖!” 何健飛的兩只眼睛瞪

得比月餅還圓:” 什麼什麼?你再說一遍??” 李老伯只好重述一次,何

健飛的心頓時亂成一團麻,這阿強也太古怪了吧?難道他的法力是挖出來

的?或者是閻王轉世托生?望望李老伯苦笑道:” 你的朋友真是非同常人,

我想這件事實在是太複雜了。” 想了一下,又問道:” 那些古墳在哪裏?

” 李老伯答道:” 就在離阿強家不遠處,我去查看了一下,……” 剛想說

下去,何健飛擺擺手打斷了道:” 反正遲早明天都要是去看的,路上說也不

遲,老伯你也累了,不如我們休息吧。” 兩人於是各自入寢。

昔日眾多平房小院的繁茂人煙之處,很多已夷為平地,准備做商業大廈。何

健飛遠目四眺,李老伯指著池塘邊一座老屋道:” 那就是阿強生前所住的屋

子。”那是一座典型的四合院小平房。發黃的屋磚和泛青苔的碎瓦無不顯示

出這座祖屋的年月久遠性。何健飛繞著平房仔細察看了一圈,搖頭道:” 沒

有什麼鬼氣,那些古墳呢?”

李老伯指著西北處道:” 就在那個山丘後面。那裏不光是墳,還有很多廢舊

的建國前的小廟,不知是供奉什麼小神的。我曾經進過其中一個去看,上面

那個青面獠牙,不象神仙,倒象妖精。” 何健飛點點頭道:” 這是個重點

地方,越是這樣,就越是有高人隱世。”

果然,在淡淡的白霧彌漫中,豎立著一座座斷壁頹垣的廢廟,有些小的根本

就不能叫廟,充其量只能叫祠。

幾根燒過的烏黑梁柱斜斜地插在松松的泥土中,幾只烏鴉立在上面” 唔哇唔

哇” 地叫得十分淒慘。兩三株青黃的小草從隔壁的縫隙間頑強地探出頭來,

順著風輕輕地搖晃著,偶爾還會有幾塊磚石跌落下來,揚起一陣塵土。

何健飛詫異道:” 果然氣氛有點不尋常,只是這地方建許多廟也十分奇怪。

一天不容二主,一廟不納兩神。

這麼一小塊空地,竟立起十幾座廟,就算再愚昧無知也不至於到這地步

吧?” 李老伯插嘴道:” 或許當時的人迫於生計,沒有錢買土地,所以就

把這許多的神的廟都湊在一起了。” 何健飛搖搖頭道:” 西安是六朝古

都,文化淵源相當深厚,就是貧民也不會這樣做。況且如果要供奉,為什麼

不拜如來不淨三清,卻弄了些小神來。

依我看,用這塊空地起一座中等規模的神殿不是更好?” 李老伯終於揣摩出

了何健飛的話中深意:” 你的意思是說,這些是人為的?”

何健飛道:” 這個還不能肯定。你進去的那座廟在哪裏?” 李老伯望望四

周,搖頭道:” 不記得了。這些小廟分布雜亂無章,我走著走著,就隨便走

進去了。” 何健飛道:”那也正好。我們就一座一座廟地觀賞吧。

” 他們揀了一座最近的小廟進去。這座廟的門戶已經殘敗不堪,只有半邊腐

朽蛀蟲的木門殘片稀稀拉拉地搭在框上。何健飛用手輕輕一碰,就轟然塌下

了。一大片蜘蛛網罩住了通往殿內的去路,可是上面並沒有一只蜘蛛。

何健飛見有些網還是嶄新的,不禁有些奇怪,目光往下落去,卻發現地上有

幾只幹癟的蜘蛛屍體。何健飛拾起那些屍軀用手捏了捏:” 好象被什麼抽去

血一樣?莫非是……”正想得臉色一沈,殿內傳來李老伯的語聲:” 不是,

不是這間。” 何健飛聞言走進大殿,只見李老伯正在仰頭觀看神像:” 這

座神像雖然也雕著獠牙,但是並沒有我所見的那尊這麼猙獰可怖。” 何健飛

認真細看了一下叫道:” 果真蹊蹺!這神像穿的是土地服色,就連官帶也雕

得栩栩如生,絲毫不差。為什麼卻雕成一個魔鬼的模樣?” 李老伯也猜不

透,道:” 也許是這一帶的人崇敬惡神吧?

” 何健飛歎口氣道:” 神界裏有名的惡神很多,這一位我卻認不出來,恐

怕不是什麼正神。” 李老伯問道:” 那這跟阿強的死有什麼關系?” 何健

飛道:” 現在還沒弄清楚,只是這一帶的確不尋常,在建國前一定發生過什

麼事,況且阿強前輩的家又臨這兒很近,有很多可能,對阿強前輩有什麼影

響。” 他們一連走過了幾座廟,都是一樣。除了服色不同,有的是灶官,有

的是山神,但都是一副怒眉瞪眼的凶樣。活象地獄裏的鬼卒。何健飛接連發

現蜘蛛屍體,心下十分疑惑,只是不說出來。

走走看看,不覺已將這十幾座小廟看了個遍,卻並沒見李老伯說的那間。何

健飛在一塊空地上揀了一塊大石頭坐下來休息,埋怨道:” 你確定真是進去

過,還是有鬼托夢給你?我們前前後後翻了個遍,那些神像雖然也青面獠

牙,但並沒有你所描述的那麼恐怖。” 李老伯也暗自奇怪,道:” 哪有這

麼真實的夢境?我還記得我一見那神像,就嚇得跑出來。哦,對了,我記得

那間廟的牆壁上有一個紅字,匆忙之間也沒認真細看,左右不過就這麼一小

塊空地,怎麼會不見了呢?”

何健飛道:” 你走著走著,也許走出了這片空地也說不定,既然找不著,我

們也沒必要在此留連了,天快黑了,我們先出去找找年老的本地居民打聽一

下。既然有那個紅字,應該容易打聽得到。”

兩人於是起身離開,李老伯走沒幾步,突然道:” 哎呀,我把鑰匙忘在那石

頭上了。”何健飛只好等他回去拿,卻發現李老伯全身募地劇烈一抖,聲音

變得極其顫抖:” 那……那間廟……回來了……” 何健飛聞言大驚,連忙

回頭看時,果然在他們剛剛休息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座破敗的小廟,廟的牆上

也果然有那塊紅字的東西。

李老伯嚇得手腳發涼:” 明明……我們剛才坐的地方是空蕩蕩的,什……什

麼也沒有,怎……怎麼憑空多了一座廟?” 何健飛定定地看著那座廟,紅字

被舞籠罩著,看不清是什麼,但隱隱中透出一股從未見過的凶氣。

朦朦朧朧中何健飛似乎覺得有人在廟中向他招手,不由自主的腳步一步一步

地向前挪移。正在這時,胸前所帶的舍利子項鏈突然發出一道金光,直射向

何健飛的太陽穴。何健飛猛地一驚,頓時失色,說時遲,那時快,他左手從

懷中掏出一把碎石漫天撒去布下七星北鬥陣,右手一把拉住李老伯喊道:”

快!!快跑!!!” 舍利子突然金光大盛,何健飛知曉陰氣凶險,暗暗叫

苦,掙斷手上佛珠,向廟中彈去。這麼一耽擱,何健飛和李老伯終於逃出了

那塊空地。

李老伯跑得氣喘籲籲,倚壁透氣,問道:” 那廟裏……究竟是神是妖?”

何健飛叫苦連天道:” 剛才若不是我們逃得及時,我又見機得快,施為了法

術,我們已經接到了閻王大人的請貼了。只可惜了我那一串佛珠,哪裏管得

了是神是妖。” 李老伯奇道:” 既然那廟有古怪,你為何又想進又不想進

的,腳步在那裏挪來挪去?

” 何健飛正在悲悼那串佛珠,道:” 唉,甭提了。我才不想進去呢,可是

那座廟有一種招人魂魄的能力,要不是舍利子,我恐怕就被它吸進去了。對

了,你上次也肯定是受到它的引誘才’ 不知不覺’ 走進去的。” 李老伯

道:” 可是我沒喪命啊!” 何健飛最想不通的也是這點,半晌道:” 以後

再看看吧。” 李老伯道:” 那現在你打算如何?” 何健飛道:” 我法力既

然沒有它高強,沒奈何,只好連夜請師兄下山。今晚我們去山腳下找個房子

借宿,順便問一問這一帶的情況。” 給師兄打完電話後,何健飛洗了個澡,

走出大廳,見李老伯正在跟一個長者談話。何健飛暗自笑道:” 正好!兩個

白發公談後,隔閡較少,要是我跟他談啊,恐怕是他聽不懂我的,我聽不懂

他的。我只躲在一邊聽好了。” 只聽李老伯問道:” 老哥,你且說詳細

點,那些破廟是怎麼回事?” 那個白發公立刻得意起來:” 你幸虧遇見

我,要是遇見別人,這緣故肯定說不出來。” 李老伯連忙斟了一杯茶

道:” 請老哥指教。” 白發公捋捋胡須道:” 這些事情,還是我爺爺告訴

我的呢。他說這裏啊,在清朝末年發生過一件大事。清朝末年你知道嗎?那

個時候啊到處都是革命黨人在亂竄。清兵到處抓人,也不審問,看樣兒像的

就抓來砍頭示眾……” 何健飛聽得老大不耐煩:難道李老伯沒有告訴他是哪

座大學畢業的?非曆史不熟的考不進來?再偷眼瞄瞄李老伯,他倒聽得有滋

有味,只好自我安慰道:” 人老了,就愛揀芝麻爛穀子的亂扯一通。何健飛

呀何健飛,你忍耐一下吧,就當是提前體驗晚年光景吧。” 幸好那白發公還

算清醒,不久又講回正點上:” ……我們這塊地不知給哪個屁風水先生說是

什麼五煞結集最宜鎮壓異類。縣大爺也信了,就點了它做刑場。那天,黃風

陣陣,惡煙滾滾,愁霧漫漫,天還沒亮,官兵押著二百多人就過來。我跟你

說啊,那二百人中間說不准一個革命黨人都沒有呢!我爺爺擠在人群中間看

熱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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