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之狂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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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主: 逝者善舞

地下的寂寥三十一

我們走回錄音室,播放剛才的錄音。

『我的Solo好像太長了。珍珠,等一下妳在第八小節之後加進來,小寶妳在鼓進來之後四小節進來,試試看。』
『你的聲音聽起來沒有原本的瘋狂。』珍珠說。『不過這樣聽起來的感覺也不錯。』
『可以試試看沙啞一點的聲音嗎?』阿泰提出意見。
「嗯。」我回答,「貝斯Solo那段可以再放一次嗎?」
「這裡如果阿泰的吉他進來穿插一下,會不會比較好?」我在貝斯Solo的第六小節說。「然後,等鼓進來之後,吉他停止。」
『我們再來試一次吧。』阿泰說。

按照我們剛才討論的方式,又試了一次。

就這樣重複著錄音、修改,等到我們都覺得可以的時候,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

「這首歌還沒有歌名。」
『“地獄‧天堂‧自由”如何?』小寶說。
『我喜歡這個名字。』阿泰回答。
『“自由革命”。』珍珠說了另一個名字。
「我投“地獄‧天堂‧自由”一票。」
『那歌名就叫做“地獄‧天堂‧自由”囉。』阿泰決定。『吃宵夜去吧,肚子超餓。』

我們討論後決定去復興南路吃清粥小菜。我們四個人總共吃掉三鍋粥,光阿泰一個人就吃了一鍋半,看的服務人員都傻眼。

吃完之後,我載著所有人回到錄音室。阿泰和小寶覺得時間實在太晚,決定要在珍珠家過夜。而我在大家的‘道德勸說’之下,最後也留下來。

不想在珍珠家過夜的原因很簡單,我會認床。在我剛搬到台北的時候,每天都頂著熊貓眼去上課,因為睡不慣宿舍的床。好不容易習慣之後,卻又要搬出宿舍。一直到現在,房東調整房租兩次,我還是沒有搬家,只是因為習慣了。

另外,我沒有把鎮定劑帶在身上。所以,我知道這個晚上我有極大的機會失眠。我問珍珠是否有電腦可以使用,我想我會需要電腦來陪我度過剩下的幾個小時。結果,只有一部電腦在她房間,這個方法只能作罷。

珍珠拉著小寶到她的房間去睡,阿泰和我分別住進不同的客房。可以看出來珍珠很高興,有人可以陪她睡覺;也許,一個人住在這麼大的屋子裡,真的有些孤單吧。

走進房間,我看到一扇落地窗。窗外是台北市的夜景,亮著的燈火已經少了很多。台北雖然有著燈紅酒錄、紙醉金迷非常燦爛的夜生活,但是現在畢竟已經是凌晨四點多了,況且明天還是要上班的星期一,玩樂的事早在星期五、六的晚上都已做完,現在該是在家休息的時候。

我開窗,走到陽台。蹲在石牆上,抽煙,看著山下稀稀落落的燈火。夜裡,山上的風很冷,而且現在又是冬天。我拉起外套的領子,抵擋呼號的北風。沒一陣子,我終於耐不住刺骨的寒冷,把手上的煙往外彈去,香煙上殘餘的一點火光,劃出一道完美的弧線,墜落,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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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寂寥三十二

走回房間,關上窗。和衣躺在床上,我注意到天花板上,亮著點點光亮,原來天花板上依著星象圖,用夜光漆點出整片星空。‘好久沒有回家了啊!’我楞楞的想起好久沒有回去的老家,想起家裡的爹娘,還有那一片從小看到大的壯闊星空。

到底,我在城市的這好些年來,扣掉我開始組團這半年多,除了工作賺錢之外,我在忙些什麼?忙到幾乎不曾回去看看老家的一切,陪陪老爸、老媽,見見親戚、朋友。我在害怕什麼?家人也原諒了我年少輕狂的狂妄,我還害怕什麼?

我害怕沒有衣錦還鄉,我害怕面對爹娘擔心的神情,我害怕解釋這麼多年來不曾回家過年的理由,我還害怕我的長髮回到家之後會被娘給追殺,我害怕的太多太多。可是現在我卻想要回家,強烈的念頭從我心裡昇起。‘我要回家去面對所有我恐懼的事,就像我鼓足勇氣開始我的夢想一樣。’

隔一週是農曆過年,我向公司請了年度特休,提早五天回家。離開台北之前,我打了電話給婷,告訴她我的決定,也問她是否要回去過年。她說要等到過年那個星期才會和男朋友一起回去,我默然。

車子在高速公路上飆著,我準備了許多張CD,其中還有我們樂團這段時間裡錄的幾首歌。多半的時間,我反覆聽著樂團的歌,因為團員們決定過年後就要開始洽談在Pub裡演唱的機會。依照最後的結論,我們還是會先以當其他團的暖場團為主,如果反應可以,作品也夠,才再進一步唱整個Set。

經過第四個收費站,下了中港交流道,映入眼簾的繁華和台北不相上下。台中市的熱鬧氣氛和台北市不太一樣,台中市的熱鬧裡有著一些台北所沒有的草根氣息。就連道路的規劃也是這麼的方方正正,棋盤式交錯,沒有台北的混亂。

沿著中港路直走,經過清水、沙鹿,特地繞到沙鹿火車站前,去看看小時後最喜歡吃的肉圓攤位還在不在。只見黃底紅字,熟悉的【肉圓福】招牌,仍然掛在一旁,親切的召喚著我。

我在路邊停好車,走進小小的店面,理所當然的叫了一份肉圓,再一次回味那熟悉的味道。美味的醬汁,滑嫩有彈性的皮,鮮脆的筍絲搭上瘦肉和一點點的肥肉,彷彿兒時一樣的滿足感,又重新回來。記憶裡,父親總會在假日的時候,讓我和哥哥坐上他那輛偉士牌機車,哥哥坐在後座,我站在前面腳踏板上,載著我們到處去逛。逛累了,肚子餓了,就來這裡吃顆肉圓。吃完之後,小小的心靈就有滿滿的幸福感,覺得人生真美好。

這麼簡單的幸福,一直到我來到台北,就被我拋到五光十色的誘惑之後,很少想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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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寂寥三十三

吃完令我滿足的肉圓,我繼續往家的方向前進。繼續沿著中港路走,梧棲的路標出現在我眼前。經過這麼些年在外遊蕩,我終於回來了。沒有什麼傲人的成就,也沒有任何值得讓家人感到光榮的事蹟,我孓然一身的回來了。

彎進小巷不遠處,偶而會在我夢裡出現的三合院,就在眼前。我小心翼翼,略帶點遲疑的,慢慢把車子開進庭院。心裡頭的恐懼感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歸鄉的親切與熟悉。這個曾經為我遮風擋雨,提供我所有保護的城堡,依然在這裡。兩邊的房舍,像張開歡迎的手臂,將我擁抱。

跨過門檻,走進廳堂,黝黑的八仙桌、太師椅還是擺放在印象中相同的位置,只是被煙燻的更暗沉了。我拉開嗓門大喊,我回來了。我的聲音就如同在沉靜的午後響起的雷聲一般,從正廳沿著兩邊四散的傳了出去。

一陣腳步聲從偏廳朝著這裡移動,不一會兒,母親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媽,我回來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母親看著我,激動的說著。
「‧‧‧‧‧‧」我突然為自己這許多年來不曾回家感到罪惡而說不出話來。
『你爸騎車出去逛逛,一會兒就回來,先把東西拿回房間放吧。』
「媽,對不起。」我用小聲到我以為媽不會聽見的聲音說。
『傻孩子,人回來就好了,說什麼傻話。肚子餓不餓?我去煮些東西給你吃。』
「媽,我吃過了。」我拉著母親坐下,仔細的端詳著她臉上讓歲月刻劃的痕跡。

我們母子倆個就這麼坐著,沒有再說什麼,一切該說的話,都在我們的眼神中和交握的雙手裡傳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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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寂寥三十四

農曆年,傳統的中國節慶,也是三大節慶裡最重要的全家人團聚的日子。

在傳統習俗裡,每個在外地工作、求學的遊子,都會在過年期間,回到許久沒回去的家裡,享受親人團聚的溫馨。當然也有為數不少的遊民或無家可歸的人,在這種團圓的日子裡,顯得更加的落寞。

早期的過年,一直要到過完元宵節,才算是真正過完整個年假,但是,在工商發達的現在,過年的氣氛越來越淡。只有在每年的年貨大街裡,還能夠感受到一些些年節的氣氛。

對於小孩子來說,過年只是一個可以增加收入的假期。相對於大人,則是把剛領到的年終獎金,以各種相同的形式,轉給不同對象而已。除非,親戚朋友都沒有小孩,或是小孩都已經長大,不然,給壓歲錢是絕對躲不掉的。

雖然在越來越沒有年節氣氛的今日,過年依然是一段不算短的假期,可以在家裡好好休息,也可以規劃全家人一起出國旅遊。而且出國旅遊還有一個好處,可以躲掉很多發紅包的機會。

在我說出組團的事情之後,餐桌上的氣氛變的有點異樣的凝重。父親似乎正在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情緒;母親看著我,眼神示意我不要再多說什麼;大哥大嫂則不發一語,只是安靜的吃著飯,連帶的小姪女也不敢說話。

我想,我又再一次成了破壞者。破壞了年節氣氛,摧毀了這餐團圓飯。但是,我卻想要當面讓家人知道,我正在做什麼,我不想再透過電話,不想再逃避什麼了。

提早回來的這五天裡,我一直思考著何時才是宣佈這消息最好的時間,終於我決定在圍爐的時候說出來。即使,現在的氣氛凝重,我仍然認為這是最好的時機。我試著想讓家人瞭解我的想法,以及我為什麼要這麼做。

『你不要再說了。』父親終於還是爆發出他的情緒,『你忘了你大學沒畢業就是因為玩音樂嗎?我不准你繼續玩下去。』
『孩子的爸,你先別生氣,聽聽孩子怎麼說嘛。』母親試圖替我緩頰。
『孩子的媽,妳還幫他說話?孩子就是這樣被妳寵壞的。』
「爸,我白天還是在電腦公司上班,並沒有辭職。」我想要說服父親。
『既然你白天還有工作,那就專心點工作。』父親還是沒有接受我的做法,『我告訴你,回台北去就把那什麼鬼樂團給我解散掉。』
「爸‧‧‧‧」
『不用再說,』父親堅持他的意見,『你如果不聽我的話,以後你也別回來了。』
「爸‧‧‧‧」
『小弟,你就聽爸的話吧。好好的專心工作,娶個老婆,平平凡凡的過日子就好了,別惹爸生氣了。』大哥也站在父親那邊。
『這麼多年沒回來過年,一回來就惹我生氣,你真的是想把我氣死嗎?』父親越說越激動。

我只能求助的望向母親,希望她能幫我。可是,母親只是不斷的搖頭,要我不要再說下去。

「爸,可不可以給我兩年的時間,讓我去做。如果,我真的沒有任何成績,我就認命的再也不提這件事,好不好?」我還是不死心,「而且這兩年我也保證不會辭去白天的工作。爸,好不好?拜託你讓我為我的夢想努力,一次就好。」
『孩子的爸,你就讓他去試試看,試過了不成,讓他死了心就好了。』
『不行就是不行。你看看你那頭髮成什麼德性,我們村子裡有人像你這樣的嗎?』說完,父親站起身回房。

年夜飯就在這樣僵持的情況下草草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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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覆: 地下的寂寥

嗯...還不賴哦~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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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寂寥三十五

「媽,妳可以幫我勸勸爸嗎?」深夜,媽和我在客廳裡聊天,「我只是想要得到你們的支持而已;就算不能諒解我,也不要阻止我去做。」
『唉,我會找機會再跟你爸說,這幾天你就別再提這件事了。』母親嘆了口氣,『可是,你也該讓我知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堅持。』
「我只是想起這些年來,我不停的工作、賺錢,可是我並沒有因為這樣而變的快樂。每天上班、下班,回到家沒事做。這種日子,我真的沒辦法再過下去了。然後我想到我曾經有過的夢想,如果沒有去嘗試,我的人生會留下遺憾的。」
『那為什麼不回來家裡?寧願一個人在台北這樣生活。』
「我害怕面對爸和妳,也怕我回來會讓大家感到難堪。畢竟,我是家裡唯一一個大學唸到被退學的人。」
『傻孩子,再怎麼樣你都是我們的孩子。』母親說,『就算大學沒畢業,那也是你命中注定的事,也沒什麼啊。你從小就是喜歡胡思亂想的。』
「媽。」在母親面前,我永遠都是那個愛撒嬌的小孩。
『嗯,如果你真的要去做,那就做出點成績出來,畢竟你也不小了,該想想將來,老爸老媽沒辦法照顧你一輩子的。』
「我知道。我沒有退路可以退了,我一定會努力的。年假完回去之後,我們樂團就會開始演出了。」
『好好加油,這樣我跟你老爸說,也比較好說。』
「嗯。我會的。」
『好啦,媽去看看你爸,看你把他氣的。你也別太晚睡。』
「我再坐一會兒就去睡了。」

我坐在廳裡,看著神桌上搖晃的燭光,觀音像的神情維持著一貫的慈祥。心裡暗暗祝禱,爸媽的身體可以健健康康,我的未來可以順順利利。

回到台北隔天,團員們聚在珍珠家裡,阿泰告訴我們,已經敲定好二月十四日情人節當天晚上,作為樂團首次演出,幫獄卒樂隊暖場,只唱五首歌。所以,接下來的一個多禮拜,要每天練習,不能讓我們的處女秀也成了告別秀。

接著的那一個多星期,團員們幾乎是以練團室為家。下班之後就會趕到珍珠家,一練就練到凌晨一、兩點。除了我會認床以及因為白天還要上班,每天都會回家之外,阿泰和小寶幾乎住在珍珠家了。

演出的前一晚,我們練完團坐在練團室的地板上。我點上僅存的一支大麻煙,吸了一口,傳了過去。每個人都呼過之後,傳回我手上時,只剩下一小截。然後,我們各自看著只有自己才看得到的景象。我看到他們三個人臉上掛著一抹奇異的笑容,我相信我的表情也和他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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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寂寥三十六

隔天,我向公司請了下午半天假,到練團室作最後的彩排練習。很快的,山下亮起了屬於夜晚的燈火,我們從珍珠家出發,前往地下社會。

阿泰不愧是組過團,有過演出經驗。晚餐我和珍珠、小寶就看著阿泰狼吞虎嚥的吃相,一點也吃不下。而阿泰一邊吃還不忘記提醒我們『吃飽了,等一下才不會在台上昏倒,懂不懂啊!』只是,我們根本沒聽進去他說的話。

到了地下社會沒多久,他們上去準備,我卻反而好像沒事人一樣,不知道要幹麻。吉姆這時出現在樓梯口,帶著他的團員們一起來替我們樂團打氣。

『加油嘿。』吉姆說。
『別漏氣哦。』怪獸說。
『好好表演啊。』阿瘋說。
杰克和RASA只豎起了大拇指,沒有說話。

打過招呼之後,獄卒們在樂手的專屬位置坐下。我看到阿泰給了我一個Ready的手勢,我上台去,試了幾個音,請音控調整監聽喇叭的音量。然後我們下來和獄卒們寒喧、打屁。

吉姆點了支大麻煙遞到我手上,『這可以消除緊張。』我用力的吸了一口,用眼神詢問團員們,需不需要?珍珠以行動表示,直接從我手上接過煙,小寶和阿泰也點頭表示需要。抽完之後,表演時間也差不多。

「大家好,我們是The GateKeepers,守門員樂團。今天前半場的時間將由我們為各位演出。」

阿泰的吉他彈奏的比在練習時更狂,尖銳的高音像一把利刃劃過我的心頭,揭開了表演的序幕。不知道是否跟大麻煙有關,我又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音,清晰的跟著珍珠的鼓點跳動,眼前的觀眾開始變的模糊。前奏結束,我嘶吼著刻意沙啞的嗓音,唱出【地獄‧天堂‧自由】。

緊張的情緒,在阿泰的吉他聲響之後,就已經像日出後的朝霧,蒸發的一乾二淨。觀眾的喝采、喊叫,也像從遙遠的地平線上傳來的微弱音波,聽不清楚。我只是自顧自地唱著歌,身體隨著節奏,緩緩的搖擺。這一刻,理性的思考完全被驅離,剩下被禁錮很久的靈魂做主。“盡情的放縱自己吧!”靈魂這麼告訴身體。

我持續這樣的狀態,一首歌接著一首歌唱著,一直到最後一首歌唱完。台下喊著『安可!安可!』的聲音。

「謝謝大家!我們是The GateKeepers,守門員樂團。祝大家情人節快樂。」話才說完,準備下台之際,吉姆走上來,接過麥克風。
『獄卒們,上來吧!』

獄卒樂隊的團員走上台來,除了杰克因為珍珠還坐在鼓前,而站在一旁,吉他手和貝斯手接好電線,調好音。

『我們就一起唱【思念進行曲】當作是你們的安可曲吧。』吉姆說。

團員們很高興可以和獄卒同台演出,都表示同意。

「為各位帶來【思念進行曲】。」才說完,台下爆出驚人的掌聲、叫囂。

三把吉他交織出更飽滿渾厚的音牆,珍珠的鼓表現出難得一見的溫柔,小寶的貝斯和RASA相互呼應,一陣一陣的推向觀眾。我們就在觀眾極High的情況下完成第一次的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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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寂寥三十七

下台來,每個人都是一付相同的虛脫模樣。阿泰走到吧台拿了啤酒,坐下來和團員們慶祝我們第一次的演出成功。

『耶~乾杯!』阿泰像是嗑藥嗑過頭似的,大聲的喊著。
『乾杯!』我們三個人回應。
「表演完之後,暢快的喝酒,真是人生最快樂的事啊!」我把心裡想的說出來。
『那就不要客氣。今天的酒錢我出。』看來阿泰真的有點瘋狂。
『那我要多喝一點,難得阿泰請客耶。』小寶似乎也有些醉。
『既然團長請客,小馬,不多喝點對不起國家社會啊。』珍珠也豁出去了。

在我們喝酒慶祝的時候,有些樂迷來和我們聊天、幹酒,找小寶的人特別多。隨著桌上的空酒瓶越來越多,台上獄卒樂隊的表演也即將接近尾聲。

“原來這就是在舞台上表演吸引人的魅力所在,即使身體疲累,精神卻還處於亢奮的狀態。”我回想開始表演到現在的所有過程,以及心裡感覺到的各種情緒,一開始的緊張,到後來逐漸放鬆,像是做了一趟高空彈跳,跳下去之前的緊張害怕,到跳下去之後的暢快過癮。“真是愛死這種感覺了呀!”

十二點,獄卒的表演準時結束,台下的慶祝卻要進入另外一個階段。

『你們的第一首歌頗有迷幻搖滾的味道,很屌。誰寫的?』吉姆說。
『除了小馬,我們也寫不出這樣的東西來。』阿泰回答。
「編曲是大家一起完成的。如果少了任何一個人,這首歌都不可能完成,所以這是團員們一起寫的歌。」
『我想大麻煙也是完成這首歌的極大助力。』珍珠說。
『現在你們寫了幾首歌了?』吉姆繼續問。
『扣掉【思念進行曲】不算的話,目前有七首歌。其中兩首歌還沒編曲。』
『嗯,加油啊!下次還是要請你們幫我們暖場哦。』
『沒問題。』

到目前為止,樂團算是有了一個好的開始。第一次的演出,讓我們有了一些樂迷。回到珍珠家,我說要幫樂團弄個網頁,擺些我們的介紹,表演的時間、場地等等的訊息,讓未來的樂迷們有個可以和我們交流的管道。大家都同意,交給我全權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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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寂寥三十八

回家的路上,我開始構思網頁要怎麼呈現,才能表現出樂團的精神以及團員們各自的特色。快到家的時候,手機響了。我看了來電顯示,婷打來的。這是婷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我。

『今天的表演很精采。』
「妳有來嗎?我沒看到妳!」
『嗯,我在你們唱最後一首歌的時候才到的。』
「怎麼不跟我打聲招呼呢?」
『我跟男朋友一起去的。』
「哦。」

接下來一陣沉默,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有種疏離的感覺,在我們之間慢慢的擴散開來,也許是那份刻意維持的距離,讓我們兩個人都不知道該怎麼繼續對話。

「妳明天要上班嗎?」我決定結束這樣的尷尬氣氛。
『嗯,早班。』
「那,該不該去睡了?現在時間不早了。」
『嗯,晚安。』
「晚安。有空我再打給妳。」

掛上電話之後,感覺我內心的某個部分開始崩落、粉碎。這樣的感覺沒有持續很久,大概就是千分之一秒的時間。

一到家門口,就聽到電話鈴聲在屋裡賣力的叫著。我沒有刻意加快開門的速度,因為現在我沒有心情跟任何人說話。

『算準你現在會到家。』話筒那端傳來珍珠的聲音。
「有什麼事啊?小姐。妳不知道現在該是睡覺的時候了嗎?」
『當然是有事才會打電話找你啊,不然我那麼無聊哩。』
「那就說吧。我有點累了。」
『明天下午三點到錄音室集合,有事情要討論。』
「就這樣?這可以等明天再說吧!」
『怕你明天有事啊。』
「知道了。明天見吧。」不等珍珠說再見,我就掛了電話,還順手把電話線拔掉。

吃了睡前該服的鎮定劑,躺在床上;以為會像平常一樣,很快就能進入睡眠之中,結果卻一直到了看見殘冬的陽光透窗而入,才閉上眼睛睡著。這段時間,腦袋只是想著不要想東想西,結果卻是適得其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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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的寂寥三十九

下午三點,我還被擠在車陣當中動彈不得。明明已經是星期日的下午三點了,偏偏卻還是有那麼多車子上山,整條仰德大道上塞滿了車。我降下車窗,把車內音響開到最大聲,藉著Metallica的重金屬節奏,宣洩心中逐漸升高的不滿情緒。

到達錄音室時,已經將近四點,他們三個人不知道已經喝了多少酒,眼神都帶著一些醉意。我說明了遲到的原因,也表達過歉意之後,阿泰開始說明今天聚會的目的。

原來,阿泰想要參加四月份在墾丁舉行的春天吶喊演唱會的演出,可是那演出是四天三夜。雖然我們只會參與其中一天的表演活動,可是剩下的三天,我們可以跟其他的樂團交流,多認識一些同好。如果要參加,我、小寶、阿泰勢必就要請假,所以要問問我和小寶的意見。

我衡量過自己的狀況之後,表明了參加的意願,但是我同時也提出了問題:我們目前的作品是否足夠唱完一場四十五分鐘,甚至一小時的表演?小寶則說那段時間正好是學校的期中考,請假方面可能會有問題。

我看出來阿泰的失望,只好說些連自己都覺得沒有多大效果的話來安慰阿泰。他一言不發拿起吉他往練團室走去,關上門,彈奏起來。珍珠把錄音設備打開,錄下了阿泰在失望情緒下彈奏的音符。小寶在一旁顯得有些不知所措,似乎認為這樣的狀況是她所造成的。珍珠在按下錄音鍵之後,把小寶拉到一旁去講悄悄話。我下樓,拿了幾瓶冰啤酒上來。

經過不知道多久,我只記得我和珍珠下樓去拿過三次啤酒,小寶拿了兩次之後,阿泰從錄音室裡走出來。

『我沒事了。小寶,對不起,這不關妳的事,祇是我自己調適的不好而已。』阿泰用難得的正經語氣說。
『如果我沒有在唸書就好了;這樣我們就可以去了。』小寶顯然還是有些自責。
『小鬼頭,別胡思亂想,這次沒去還有下次,我們樂團一定會有參加的機會的。可是書沒唸,什麼時候還有機會唸就說不定了。』阿泰反過來安慰小寶。

阿泰說的話觸動了我的心弦,讓我想起那段未完成的學業。

「阿泰說的沒錯,小寶。好好唸書,順利畢業,這樣才不會有遺憾。」然後,我說出自己不曾提過的往事,只略過了我和婷的事情。
『小寶,沒有人認為這次不能參加是妳的問題;我們的作品不夠才是主要的因素。妳就聽這兩個老人家的話,專心點唸書,OK!?』
『好,我會努力的。謝謝你們哦!』小寶總算恢復了原本天真浪漫的語氣。

晚餐在我的巧手之下,運用了冰箱裡豐富的食材,煮了滿滿一桌豐富的菜餚,讓大家大快朵頤。他們不僅讚不絕口,小寶和珍珠要求我教她們如何做菜,阿泰則說以後他的民生問題都要靠我負責。

我發現,我們越來越像是生命共同體,彼此之間的情感、生活重疊的地方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只是,這樣的關係可以維持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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